白琉璃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消失,化作光点散在空中。
并不觉得痛,甚至还有点新奇。
她之前听系统说灰飞烟灭,还担心自己会死得很难看,没想到系统给她开了特效,自带闪光效果,布灵布灵的,很符合仙女人设。
尽管想的全是些不可名状,但白琉璃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的微笑,她对一旁呆立着的张离怀挥了挥手,做出了最后的口型:
再见。
最后没和小哥见一面,到底还是有点遗憾的,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要成为张起灵了呀。
白琉璃这样想着,她的身体已经散落了大半,只剩下脖子和头颅,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想转头去看,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大概是某个小张吧,这下可能要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白小官呆呆地看着正在消失的人,他的时间像是彻底凝固了,思维停滞了一瞬又疯狂活跃起来,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吼咆哮着,可又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像一尊石像。
下一刻,他猛然反应过来,向前扑去,手在空中拼命的舞动,想抓住些什么,想留下些什么。
破碎的光点从他的指缝中散落,消失在空气中。
他什么也没抓住,什么也没留下。
他忽然向外面跑去,跑得那么快,好像要追赶流逝的不可挽回之物。
张离怀没有去追他,实际上,他也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了。
好像被抽走了脊椎和所有气力一样,他跌坐在地上,如同一个破旧衰败的木偶。
好半晌,他才从怀中取出一个怀表,打开表盖后,将表面在地上猛然磕碎。
1916年三月十七日,十点五十八分。
怀表的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停止在她死去的一刻。
表盖上,一个少女栩栩如生的素描画被很好的封存镶嵌在里面,白琉璃和大家拍完合照后,只和小哥一起又拍了一张照片,就再次昏睡过去了。
所以,张离怀没有和她的合照,甚至没有一张单人的照片。
但好在,他可以自己画出来。
画像中,鲜艳明亮的少女面带笑容,神色间顾盼生辉,她向他伸出手,说,
“张离怀,我是为你而来。”
现在,她去往未知的的岁月,而他会穷尽一生去寻找和等待。
只为再度奔向她。
天上下起了雨。
一开始,只有几滴雨点儿落下,片刻后,雨滴淅淅沥沥地往下掉,紧接着,又变成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
小哥在大雨中奔跑,雨滴打在他的睫毛上,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汇成一线。
好像流不尽的眼泪。
下雨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上天也在因为分别而难过哭泣呢?
琉璃厂的人都在往回走,这样的大雨,谁不想回家避一避呢?
只有这个少年,逆着人群跑,连伞也不撑,跑得那么快,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
一个男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踉跄,撑着的伞往边上一倾,几滴冷雨浇在后颈脖上,冻得他打了个冷颤,没好气地说到,
“跑则么快搞莫子,死了人奔丧啊!”
这一句话音未落,小哥猛然回头看着他,男人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这个盯着他的少年眼睛红的像是滴血,看向他时透着种说不出的凶煞和刻骨的悲伤,如同一匹被逼入绝地的狼。
小哥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跑,他带着满身冷雨,从头发到衣衫到鞋子,没有一处不是湿漉漉的,就这么冲进了那个玉铺里。
他将口袋里的荷包放在桌上,荷包也是湿漉漉的,放下后很快浸湿了桌布,玉工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
明明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身上好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