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站在她面前,用牙齿轻轻咬住右手手套的食指部位,扯下了这只手套,又取下左手手套,一起塞进军装口袋里。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面前半蹲了下来,用发热的手握住白琉璃的脚踝。
白琉璃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差点没有抬腿踢过去,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张启山在给她暖脚踝。
这个男人说不出什么依依不舍的离别酸话,只是见她春日里穿的单薄,担心她受凉。
等白琉璃的脚腕回温,张启山才站起来,凝神看她半晌,才说道,
“小妹,保重。”
白琉璃被他看得心酸,手一颤,二响环发出清脆的两声响。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有多少人一去不返,有多少夫妻天人永隔,有多少家庭失去依靠……
此去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琉璃伸手为张启山整了整衣领,说,“表哥,物资的事情你都无需操心,一切有我……”
“表哥,保重。”
张启山翻身上马,带着军队向北方去了。
城门口,白琉璃和身后的人沉默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盼望着他们得胜归来的那一天。
新任的布防官很懂事,进城的当天没去司令部,先在白公馆外头候着。
等看到白公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之后,又二话不说掉转车头去了红府。
布防官本人也算消息灵通,在北平听过三点天灯救名伶的风月佳话。
他本人是不太相信真会有人给一个戏子花这么多钱的,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二位真的伉俪情深感情甚笃。
毕竟,如果白琉璃不见他,那就得他自己掏钱重组长沙城防,以及安抚战后百姓情绪,重建城内设施。
没错,见鬼的蒋校长让他来当布防官,一没给人二没给钱,摆明就是让他要饭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布防官也实在没有底气摆谱。
好在他猜的确实没错,白琉璃送完张启山后,直接乘车到了红府。
她也是来和二月红辞别的。
既然已经开始全面抗战,那各地白氏商行的物资就要迅速调配起来,送往各地的军队,如果有不足的情况,还需要她随时用愚弄值填补。
其他都可以让小张们搭配着完成,但用愚弄值换物资这一块必须她亲力亲为,避免让人发觉什么情况,留下把柄。
她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来赌人性,别的不说,日后那次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不就是贪婪引起的灾祸吗?
在红府门口见到站了半天的新任布防官时,白琉璃接受良好,她没有下车,只是在车窗里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温声说道,
“长沙城的青壮大多跟着表哥一起走了,人你自己想办法吧,重建这一块我来负责,不用担心。”
“只要长沙城内的白氏商行还开着一天,城内的物资就绝不会断供应。”
新任的布防官松了口气,就听白琉璃继续说道,
“我不日要离开长沙,前往各地调配物资,还望军长照看红府一二,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