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们给我准备的那些衣衫,有好些都还没有穿过呢。”虞轻轻闻听陆大夫人所言,当即颔首应下。
岂料陆大夫人闻言,想也不想地断然回绝:“那怎么行!明天你只要让裁缝师傅好生丈量尺寸,其余的事都不用你管了,你到时候等着新衣裳就成。”
她手中可是有两匹品质上乘、色泽明艳动人的布料。实乃制作女子衣裙的绝佳之选,这么好看的料子,正是她特地留存下来给轻轻的。
毕竟府内并无娇柔可爱的小姑娘,若不为轻轻添置,买这些回来又有何用?
“既如此,那就多谢舅祖母了。”虞轻轻看她一脸的态度坚决,知道她热衷于打扮姑娘的心还没有减退,说了也是白说。
还不如安然接受,省的她难过。
“就是嘛,跟舅祖母还客气什么。”见到虞轻轻不再推拒,陆大夫人笑着说道。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立即进来一名老嬷嬷,她走到陆大夫人耳边,轻声呢喃道:“夫人,门房来报,卢家的人又来了,阵仗还不小。”
陆大夫人闻得此言,面色骤然一变,旋即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老嬷嬷,眼神之中分明透露出一抹问询之意。
待老嬷嬷颔首示意之后,陆大夫人才开口言道:“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陆大夫人觉得总是让卢家这么闹下去,没得失了镇国将军府的脸面,还是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扯明白,省的三天两头的上面闹事。
老嬷嬷听闻此语,赶忙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接着便缓缓向后倒退而去。
不多时,但见她再度折返回来,而其身后则紧跟着一名身形瘦小的小厮。
那小厮甫一踏入屋内,便即刻双膝跪地,朝着陆大夫人叩首行礼,并高声喊道:“小人拜见夫人。”
陆大夫人面沉似水,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右手轻捏杯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盏中的茶水,同时淡淡地道:“究竟所为何事?”
“启禀夫人,卢家之人此番再度上门,且此次竟然连那卢老太太都给一并抬来了。”
小厮依旧跪伏于地,回话之时,语气当中饱含着满满的嫌恶之情。
“把那老婆子也抬来了?”陆大夫人心中暗自思忖,究竟会是怎样浩大的排场?
然而,当她听到小厮说的话时,不禁大吃一惊——卢家竟然把那个已经行将就木、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婆子给抬了过来!
一想到这个老太婆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在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口,陆大夫人便感到一阵恶寒从脊梁骨上升起,只觉得无比晦气!
她霍然站起身来,守候在一旁的老嬷嬷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两人一同朝着院子外面快步走去。
而跪在地上的小厮则迅速站起来,走在前面带路。
虞轻轻稍作思考后,也紧跟着起身,与他们一起加快步伐朝正门奔去。
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还来不及跨过门槛,一阵凄厉刺耳的哭喊声便传入众人耳中。
“天啊!简直没有天理可言啊!”
“那可是鲜活的生命啊,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了?陆家啊陆家,你们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无情!”
“看看你们陆家自己人,一个接一个都是完好无损的,就连那个腿脚不便的陆老五也安然无事,可为何偏偏就是我们家的两人命丧黄泉?”
“陆安民这个不孝之子啊!自家舅舅在陆家的军营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而他自己却能够毫发无伤!”
那夫人身着白色丧服,头上更是围了白色头巾,牵着一名孩童,满面憔悴的哭诉道。
“可怜民妇成婚不过十载,孩子还不到八岁就没了父亲。”
“听到消息本想随着夫君共赴黄泉,可想着年幼的孩子,只好强撑着。”
“可怜我那年迈的老祖母,先是痛失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就连两个孙子也要狠心舍她而去了……呜呜呜……”
这一声声饱含着无尽悲痛与哀伤、字字泣血的哭喊声才刚刚停下,紧接着便又传来一阵充满岁月沧桑之感的抽噎之声。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人,正用那双干瘪如柴且布满青筋的老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乖孙儿啊,你怎能这样突然就没了呢?丢下老婆子我一个人今后该如何是好啊……”
老妇人的悲泣声回荡在空中,仿佛一把利剑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流淌下来。
紧接着,那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今日镇国将军府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民妇就只有带着孩子一头撞死在这门口了!”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此时,几个门房护卫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们深知这样闹下去会对镇国将军府的声誉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毕竟,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其中说不定还有那些与镇国将军府心存芥蒂之人正在暗中窥视。
所以他们决定先将这几人请进府内,再慢慢解决问题。
然而,当他们刚向前迈出几步,尚未开口时,却突然听到妇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你们别过来!我们不进去,进去就没命了!”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让众人皆是一愣,那门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那妇人满脸惊恐之色,如同面对生死大敌一般紧紧抓住那孩童的小手,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好几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瘫倒在地。
“娘!我疼……我要找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