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观察一会,封锁线西侧没有任何动静,时间已经太晚,不能再等,必须向东南方向急行军,天亮前绕过封锁线。栓子挥手,沿着距离大路三里之外的小路,急奔在夜幕之中。
小林龟山的确聪明了,没有命令鬼子二狗子没有展开搜索,夜色里的旷野,就是把安平所有兵力全撒出去,也很难找到偷袭粮库的小股八路。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拦阻在山林之外,等到天亮,再仔细搜索,就能让他们无处可逃。
特务连在和黑夜赛跑,栓子已大致算过,整条封锁线不过四十里长,他们已经跑出去十多里,还有三十里,四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天亮之前,应该能绕过去。实在绕不过去,只能再做打算,就索性赶往潞河县,凭借身上黄皮,随便到哪个村子,浑水摸鱼,熬过白天时间。
栓子算错了,田间小路弯弯曲曲,不比大路直溜,跑起来要远的多,再加上没有战斗,除了原来身上背着的炸药包,少了许多,其他武器弹药不仅没有消耗,还缴获了伪军武器,几乎每人身上多了一杆枪,八颗手榴弹,还有两整箱子弹。肯定舍不得扔,全都背在身上。开始不觉得沉,时间长了,就慢慢感觉出来了。栓子当了连长,依然舍不得那杆长枪,他和战士一样,也背上缴获的伪军的枪,竟然是中正式步枪,更舍不得丢弃。
好在都是平路,不像在山里,不是钻山谷,就是翻山坡,跑起来还是要轻松很多。一口气跑出两个多小时,来到小河边,栓子才下令休息。
石头看看地形,又看看大槐树,竟然想起来,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把十四头洗澡的鬼子全部打死在小河里。栓子和战士们正在喝水正在趴在河边喝水,石头却喘着粗气说:“当时鬼子就穿着遮羞布,有的肠子肚子都给打出来,血都染红了河水——”
栓子笑着摇摇头,继续喝水。若不是打仗,在某个地方看到死人,还肠子肚子的往外流,估计再次走到这个地方,心里就会紧张害怕,更别说喝水了,除非不喝就会死掉。但却没人感到不适,不仅喝了,还用水壶灌满。战争总会让人改变很多,也不再穷讲究。
西面就是黄庄据点了,栓子来了精神,再往南七里就是马街据点,过了马街据点八里就是潞河县,也就绕过了封锁线。
看看怀表,三点半,时间应该足够。栓子深吸一口气,给兄弟们鼓劲说:“咱们就快绕过封锁线了,弟兄们,走了——”
这里已属于保安团三营防区。昨日马大富亲自去城里,迎接赵疤瘌重新走马上任。之前他与马大炮也称兄道弟,可后来得知,马大炮心太黑,就因为当了骑兵连长没送礼,马大炮便把他排除到嫡系之外,去到赵疤瘌的营当连长。
因为和赵疤瘌走的近,马大炮已把他当成叛徒,这段日子,赵疤瘌失势,马大富日子也难过,幸亏人在封锁线上,还有正川一郎罩着,如果在城里归马大炮直接管辖,说不定小命已经呜呼。
幸好赵疤瘌回来了,也幸好赵疤瘌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拿他当亲兄弟。马大富也豁出去了,往后就跟随赵疤瘌。
现在两人正站在马街据点炮楼顶上,看着封锁线外苍茫的田野。
“营座,您说八路军会不会从北面,或者南面绕过封锁线?”马大富低声说道。
赵疤瘌已经猜到了这一种可能,但没想到马大富也想到了。这家伙脑子越来越好用了,赵疤瘌暗暗自表扬一句,低声说:“有可能。”
“那咱们——”马大富本想亲自带人去巡逻,但还是摆摆手:“算了,八路军不好惹,别打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您可是刚回来。”
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聪明,赵疤瘌点头:“就按小林太君命令,继续在大路上巡逻——探照灯,再抬高点,仔细看着,放跑了八路,太君要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