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艳阳高照,蝉鸣不绝,在她们看不见的官道上,两辆驴子正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朝这边驶来。
拉车的驴子步履匆匆,一看就是被车夫催促着前行,在它们身后的车厢里坐着三位女子,秦夫人王氏,王巧倩,以及王氏的贴身丫环墨菊。
车厢外表普通,瞧着也不大,但内里的装饰铺陈却十分豪奢。整块的白貂皮铺在车厢底部,雪白柔顺,一看就是上等货,车厢四边角的木梁上皆挂着金丝缕空银铃香球,两侧的小木台上则摆着几个冰盆。车外热浪涌动,车内却因为这些冰盆而变得凉爽怡人、
此时车内三人各坐一方,王氏居中上位,墨菊与王巧倩分坐左右。
因着年前的那场坠马事故,秦氏对马车有了阴影,但外出行走又不能不乘车,经过再三考量,最后把精壮爆发力强的马换成了性格温驯耐力强的驴。
“还有多久?不是说往北二十里地么,怎么还没到?”秦氏一手抓着车厢内壁,一边透过车帘往外看。
见她那急切的样子,旁边的王巧倩心里酸水直冒,同时对于玄清观里那位多事的“问机道长”又多了几分恨意。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算什么卦,姑母早就死心了!又哪里会大中午的顶着这毒日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拜什么土地神!
本来看过她假冒的那封“书信”以及这些日子的寻女无果后,姑母已经认清了事实,渐渐接受了亲女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今日还特意去玄清观给那位“早夭”的女儿立往生牌。
就在她忿忿不平同时,王氏却是一脸期盼与急切。
半个时辰前,她挣扎着从病榻上起身,驱车赶往玄清观,想给她那苦命的孩子立个往生牌。虽然心里极不愿相信亲女已不在人世,奈何事实摆在眼前,不得她不信。
哪知进到玄清观,刚跟掌灯的小师傅说明来意,便见一个满头华发,神情严肃的道长从后堂出来,见着她便问:“往生牌不可乱立,施主可是确认了爱女已经往生?”
来人身穿淡蓝长袍,满头华发只用一根银木簪束起,王氏从前也来过几回玄清观,却从未见过此人,当下不由朝小师傅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是本观掌教问机道长。”小道士介绍道。
问机之名,王氏有所耳闻,据说奇擅占卜看卦,不过他为人严肃,鲜少露面,得他占卜之人甚为稀少,因为他不看名利,只看缘份。
“自然是确认了的。”回过神来,王氏呐呐道。
问机看着她皱眉:“可观施主面相,是有子息在世的。”
听得此话,王氏心下一震,怔怔的望着问机。
“罢了,你且将她生辰八字写来,贫道给你占上一卦。”问机叹了口气道。
王氏没有拒绝,很快小师傅便取来纸笔,王氏接过如实写了,问机道长拿过一看,便道:“光看这生辰八字就不像是短命早夭之人。”
一听这话,王氏眼底猛的迸出一丝希望:“还请道长明示。”
然而问机却并未回答她,也不像寻常算卦的术士那样掏出三枚铜钱来掷,而是忽然闭目,两指掐动,片刻平静的朝王氏道:“若生辰八字无错,此人当还在世间。”
虽然他的占卜方式比较奇怪,但问机的大名让王氏无法怀疑,也不想怀疑。
“当真!我那孩儿还活在人世!”得知这个天大的喜讯,王氏险些流下泪来。
“从卦相上看,确实如此。”
闻听此言,王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道长指明方向,我那孩儿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