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华也注意到了,脸上露出微笑。
是莫岩来了。
“方主编。”莫岩招呼道。
“莫岩,进来,坐。”
一听是莫岩,坐在沙发上的李虹颖赶紧站起来,好奇看着这个男人。
刚才在议论他写的小说,结果本尊就驾到?
原来就在今天,中国作协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86——86年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颁奖典礼,作为优秀中篇小说的获得者余桦和莫岩都参加了。
两人在去年西京作家座谈会上认识,住了一个房间关系不错,在典礼中途聊天的时候,莫岩听说方明华最近在鲁院教书,就决定跟着余桦过来看望。
“我来给你们倒茶。”方明华刚准备找杯子,站在旁边的李虹颖赶忙说道:“方老师,我来倒水。”
方明华也没客气。
“茶叶在书柜里。”
李虹颖拿起暖水瓶分别给余桦和莫岩各倒了一杯水,莫岩接过水杯赶紧说了声“谢谢。”
“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李虹颖,也是讲习班的学员,莫岩,刚才他还分析你写的那篇《欢乐》。”
听到对方分析自己的写的小说,莫岩放下手中的茶杯,很诚恳说道:“李虹颖同志,伱看了这本小说,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莫岩同志,那我就不客气啦。”李虹颖可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没处坐,干脆坐在方明华的床边,看着莫岩说道。
“从写作手法上讲,这篇小说写的非常好,我刚才也给方老师说了,你采取第二人称和集体叙事视角“我们“,这样的写作手法非常罕见,这样的好处是:能使读者直面主人的心绪和惨烈的人生,看上去格外震撼,另外时空的变换、人称的跳跃、几乎是不加节制的意识流都现在非常好,但是”
说到这里,李虹颖话锋突然一转:“但我很不喜欢你小说中某些人物描写,特别是对母亲的描写!你看这一段”李虹颖说着拿起那本《延河》翻开杂志念了几句就念不下去。
“你说,你是不是对母亲这个形象的的亵渎?!”
面对李虹颖的质问,莫岩脸色很严肃,端起茶杯默默喝了口茶,但并没有立刻反驳。
旁边的余桦却坐不住了,这篇小说他是看过的!
“李虹颖,虽然你说读了莫岩写的这篇小说,刚才貌似也进行分析,可是我觉得你根本没读懂这篇文章!”此时的余桦不像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非常严肃认真。
“哦?余桦,你说,你说我没读懂这篇文章,那我想听听你的高见?”李虹颖反唇相讥。
“我就拿你说亵渎母亲这个问题说吧。在我们的汉语里,几乎不可能找到另一个词语,一个可以代替或者说可以超越“母亲”的词语,母亲这两个字在汉语里显示出了她的至高无上。也许正因为她高高在上,母亲这个词语所拥有的含义变得越来越抽象,她经常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条著名河流的代名词。”
“难道不是?”李虹颖反问道。
“是,但这不是全部!母亲她首先也是人,在《欢乐》里,莫岩叙述的母亲是一个衰落了的母亲。可以说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亲眼目睹自己母亲的衰落,曾经保护着我们的母亲需要我们来保护了。穿越车辆不断的马路时,不再是她牵着我们的手,而是我们牵着她的手。”
“正是这样的母亲,才使我们百感交集,才使我们有了同情和怜悯之心,才使我们可以无穷无尽地去付出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