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听到这几句口诀,赵过先是面露疑惑之色。
毕竟后世为了便于记忆,这句口诀中大部分节气都缩略到了一个字。
加之在这之前,哪怕是农家典籍中的节气也远还没有达到二十四个,并且有些叫法上还有些区别,因此就算是赵过,初听也很难立刻领会其中的含义。
不过略微思酌了一下之后,春雨、谷天、芒夏、霜降等字眼还是令其琢磨过味来。
如此再仔细分析口诀中的每一个字,赵过很快就意识到刘据这短短的四句口诀中究竟蕴含了多少内容。
下一刻,赵过已睁大了眼睛,难掩脸上的意外与震惊之色,连忙施礼:
“殿下大才,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殿下,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卫伉见状却是越发的一脸迷茫。
他就是当下对农家节气一无所知的绝大多数,此刻只觉得听了一段天书,又或是刘据与赵过刚刚当着他的面对了一段只有他不明就里的暗语。
暗语?!
迷茫的同时,卫伉脑中忽然闪现出一道灵光。
我此前怎么没想到!
探查消息,与人联络的时候也可以使用暗语啊!
如此非但不容易暴露身份,亦可增进信息传播的可靠性,甚至两个素昧蒙面的人联络时亦可快速确认身份!
e……
回去之后是不是应该先编写一套暗语,使不同的暗语关联不同的含义,如此懂得暗语的人就算是当着外人的面,亦可精准隐秘的传递消息,令人防不胜防?
“卫长公子有所不知,殿下方才所言,乃是农家典籍中最为精髓的学问之一,名为节气。”
赵过又不无推崇的道,
“节气乃是农家先辈于实践中总结而成的农事指导,何时播种、何时除草、何时翻土、何时收割等事,皆可根据节气之时为之,乃农时之道也。”
“不过与在下研读的农家典籍中的记载相比,殿下这几句口诀更加明快简洁,也更加周详细致。”
“足可见殿下对农业之事的造诣,远在在下之上!”
“欸?”
卫伉回过身来,却又怔怔的望向刘据,
“殿下,你连农事都如此精通?”
他很不理解!
刘据可是太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接触不到农事,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才是正常吧?
何况他今年才十七岁,就算自出生之日起便在寒窗苦读,又能学完多少东西?
再者说来,刘据也完全就不是寒窗苦读的人啊。
至少他在博望苑已经住了一些时日,还从未见过刘据正儿八经的读书,太子少傅董仲舒在博望苑基本就处于闲置状态,有时老董头心血来潮想给刘据授课讲经,刘据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寻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搪塞。
而据他调查所知。
赵过可是自认字之后便对农家典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距今已经研究了十多年,说是孜孜不倦也不为过。
如此对比之下,刘据在农业之事上的造诣,居然还在赵过之上?
卫伉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此刻赵过那推崇至极的模样,又不像只是在恭维刘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与这位表弟越是熟悉,便越看不懂他了,他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兄谬赞了,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
刘据倒谦虚的笑了起来,还礼道,
“农业之事重在实践,没有实践便是纸上谈兵的空谈,因此我这点东西与赵兄相比,实在不足挂齿。”
利国利民的兴农之事,还是得赵过这样的专业人才能研究推行。
刘据现在小露一手,不过是为了回应赵过的质疑,在其面前塑造一个他并非不懂指挥懂的形象。
如此后续向赵过提出“建议”的时候,就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质疑与争论,避免赵过不能与他同心同德。
尽管他是真不懂。
但他也是真知道什么是农业技术的发展趋势,什么技术的确能够提升农业生产力,他的“建议”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赵过走弯路。
“殿下谦虚了,若殿下都只是略懂皮毛,那在下又算什么,岂不真成了家父口中那不成器的废物?”
赵过将身子躬的更低,不肯受礼。
“赵兄快快请起。”
刘据见预想中的效果已经达到,随即抬手将赵过扶了起来,接着又道,
“说回正事,赵兄的代田法如今既然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而我父皇如今又有兴农之心,正好借此机会在全国推行,赵兄就不要推辞了。”
“可是在下以为,这代田法仍有改进的空间……”
赵过显然还是个完美主义者,依旧有些钻牛角尖的道。
不过如果他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也不可能成为赵周眼中的逆子,更不可能在历史上取得那样的成就。
刘据表示理解,却不认同,笑着又道:
“赵兄可曾想过,推行代田法和改进的事其实并不存在冲突,如今推行已经可以提高两成收成,还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旱情,已是利国利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