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秦非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向来口无遮拦,就是欠抽。”楚晚棠有些不好意思:“我会让二哥狠狠抽他的。”
“……”
陆斩惊讶于秦家管教孩子的方式,真就说抽就抽啊?
不过自己抽一顿,总比被其他人打断胳膊腿划算,该抽还是得抽。
可想想秦非的话,陆斩心底倒是有些其他想法,他笑着道:“别放在心上?你指的是他的挑衅,还是那句姑爷爷?若是他的挑衅,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
楚晚棠眨了眨眼,一时间倒是有点儿无言以对。
陆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告诉她……他将‘姑爷爷’这个称呼放在心上了吗?
难不成他对自己还真的有非分之想?
楚晚棠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蓦然想到昨晚看到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对了,昨晚我看到你抱…假的我了。”
话音落地,楚晚棠眨着那双桃花眸,风情滥滥的看向陆斩。
陆斩端坐在马身跟她遥遥相望,看她明艳无双的脸庞,看她潋滟柔情的多情眼眸,一时间倒有几分心旌摇曳。
巷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两人静静相望。
良久,陆斩才回神,曾经他试探过小楚,想知道小楚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可小楚对感情十分懵懂坦荡,坦荡地令他觉得羞愧。
陆斩并不想她误会,便开口解释:
“那是事出有因,昨晚盗圣易容成你的模样见我,我言语间发觉不对,这才出此下策试探她,并不是因为她顶着你的脸才那样,你我之间历经过生死风雨,岂能用区区情爱表达?我又怎么可能对你有非分…”
声音戛然而止,陆斩并未继续说下去。
楚晚棠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陆斩下文。
陆斩觉得自己有点儿虚伪,若说他对小楚没想法,他自己都不信,这个想法从金陵时就开始有,现在让他信誓旦旦地否认,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想坦荡说出,又怕吓到小楚,让对方不知如何面对。
跟一张白纸谈感情,确实有些困难,深了浅了都不行……
思至此,陆斩话锋一转:
“总之事出有因,你对我帮助颇多,我永不相忘。昨夜虽是权宜之策,但盗圣毕竟顶着你的脸,你若是觉得被冒犯到了,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但切莫因此多了心结,影响你我交情。”
楚晚棠仰头看着他,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表情认真而凝重,金色的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金光。
楚晚棠扑哧笑出声,她眉眼含笑:“你抱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介意,而且你也是为了正事。”
话虽如此,楚晚棠心底却有点淡淡的忧伤。
方才陆斩跟她解释,一切都是权宜之策,可他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并没有将“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说完。
楚晚棠心思聪慧,领悟其中意思。
只怕陆斩跟她心中所想一样,两人纯粹的友情已经在悄悄变质。
陆斩虽然说得坦然,可他昨晚抱着“假晚棠”的表情做不了假。
楚晚棠握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裙衫,心知肚明,她很难再像从前那样面对陆斩。
友情一旦开始变质,就难以回来,可若让她此时朝陆斩表明心迹,她也做不到。
倒不是扭捏作态,而是她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爱情,她不是草率之人,需郑重确认自己心后,才会坦诚说出,否则对陆斩并不公平。
“你不必多想,也许我就是单纯的好色呢。”陆斩笑眯眯地道。
楚晚棠撇了撇嘴:“谁不好色?我若不好色,当初恐怕也不会跟你走太近,既然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冠冕堂皇呢?”
陆斩没料到她如此直接,心道小楚不愧是小楚,啥事儿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但这话他不好接,他如果接了,倒显着有点儿顺杆子爬了,便道:
“你刚刚去镇妖司找我了?”
楚晚棠本就想转移话题,让大家别那么尴尬,眼下听到陆斩说这个,她连忙点头:“昨晚我走得急,也没问你受伤的事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陆斩翻身下马,牵马跟她并肩同行:“现在主要是在查谢国公的事儿,不过你别担心,查得十分顺利。”
提到正事,楚晚棠神色有点严肃:“顺利就好,这件事不能拖,就要趁着谢国公毫无防备时给他一击,否则等他回过味儿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陆斩点头:“放心,我们抓了那么多人,总能审出几个突破口,一切就等明天了。明天是谢国公寿宴,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楚晚棠点了点头,心道这惊喜确实很惊,只怕谢国公一口血喷出来,当场气死。
两人不知不觉又陷入沉默,气氛有点尴尬,楚晚棠踢了踢裙摆,觉得男女感情真是磨人。
他俩也没做啥,怎么肩并肩行走,就开始尴尬了?
当初就算同坐马车,孤男寡女从金陵来汴京,也没觉得尴尬啊?现在明明是青天白日,倒是觉得不自在了。
陆斩也觉得别扭,便转移话题:“刚刚秦非都来了,说明秦家人都知道我们的事儿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喊你回去问话,你准备怎么说?”
楚晚棠摊了摊手:“这事还不是怪你,怎么跟凤南宫说起这事。”
陆斩无奈解释:“这件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闲的才会跟凤南宫炫耀这事儿,纯粹是事出有因,我才跟他聊了几句。但我没想到凤南宫会这么干,这厮是故意找茬,居然将这事儿登出来了。”
楚晚棠沉默片刻,道:“那个……如果秦家人找你的话,你如果不想理,可以不用理……”
这话说得平静,但陆斩却察觉出话中深意,现在他跟楚晚棠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若他只是无名小卒,秦家人自然有一百个处理方式。
可现在他小有名气,在镇妖司又颇受倚重,秦家肯定纠结。
毕竟,当初在金陵时,陆斩见过秦家分支的老太爷,老头意思很明白,大世家嫁女联姻很简单,只要实力足够,一切都好说。
可现在他的实力虽然不俗,也确实邪乎,可还不至于让一个超级世家愿意将掌上明珠送过来,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总之,目前的陆斩还差点火候。
秦家如果现在找他谈,肯定不是谈婚事,但若想保住小楚名声,秦家说不准会生出其他的花样。
想到这里,陆斩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楚晚棠舔了舔嘴唇,咕哝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还小,还没想那些事儿呢……我不着急。”
没拒绝,那就是不排斥……陆斩道:“放心吧,如果秦家人找我,我肯定会跟他们好好说,毕竟我也见过金陵秦家老太爷,对于这种事情早有经验。”
楚晚棠眉宇飞扬,唇角扬起灿烂笑容:“哦……”
……
“哗啦啦——”
半下午的时候,天空忽然由晴转阴下起了大雨,瓢泼大雨打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雨花。
陆斩陪小楚吃完饭后,撑伞回了镇妖司。
陈北放还没有回来,陆斩思来想去,决定去拜访女上司,他如今在汴京虽然是一司之长,可能信任的心腹就陈北放自己,办事有点束手束脚。
现在培养心腹也不赶趟,更何况汴京水深,没有经历过生死交情,很难全身心信任。
就连陈北放也是女上司安排过来的,严格而言不算是陆斩的心腹,只是能无条件信任对方罢了。
陆斩盘算着将春哥跟诸葛沉都调来,身边有心腹才好办事。
春哥虽然大嘴巴,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底很有数,否则早就被逐出镇妖司了,哪能混到今天。
而诸葛沉醉心医术,心思十分细腻,办事非常靠谱。
思绪间,陆斩一路来到青阳楼,如今他来青阳楼已经无须层层通报,直接进去就成。
霸气又妩媚的女上司正在读书,她穿着紫绸长裙,顺滑的布料紧紧贴合着娇躯,衬托得她肌肤雪白,身上一水儿的玉石配饰,倒是增添了几分温婉之色。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大司主见陆斩过来,便把书放下,起身正襟危坐,又抬了抬手,示意陆斩坐在对面。
陆斩也没拘谨,盘腿坐下,伸手倒茶:“嗯?大司主有何事?”
大司主没出声,先端起茶盏喝了口,她白皙的手指上面涂着鲜红豆蔻,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细腻,慢悠悠喝完这盏茶,她才道:
“关于盗圣的事儿,你给她将黄金的事情澄清一下,盗圣这么多年虽然是挺混蛋的,但也从没偷过金银,咱们镇妖司做事都是堂堂正正的,不能污蔑人家清白。”
“……”
事情倒是这个事情,可这话由女上司说出来就很怪。
但凡是其他人这么说就算了,你咋好意思这么说的啊?
你办的事儿不比这缺德?
陆斩眼观鼻鼻观心,更确定女上司跟盗圣有猫腻,他微微颔首:“卑职明白,待谢国公的事情结束后,就给她澄清。”
大司主笑靥如花,她就喜欢陆斩这样的下属,一点就透,实在聪明,从来不多问一句。
思至此,大司主笑吟吟道:“你有什么事儿?”
陆斩将自己想法说出,但换了种方式,着重夸赞两人功劳:
“金陵谢春严跟诸葛沉皆立功无数,特别是在剿灭黑水宗分舵上面,谢春严更是立了大功,在金陵那边实属埋没,卑职想将他们调到汴京来。”
大司主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明白陆斩这是在汴京没有心腹,这才有此想法,她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想提拔就提拔,不过是多两个镇妖师的事儿,咱们汴京还养得起。不过我倒是意外,你竟然没提魏钊。”
汴京跟金陵相隔千山万水,可金陵的消息,大司主一样了如指掌。
楚怀正知道自己余生归京无望,一门心思想将自己那私生子送到汴京来发展,陆斩在金陵时颇受楚怀正照顾,楚怀正就想着利用陆斩,将魏钊调过来。
陆斩无奈叹气,坦白道:“卑职不敢忘记楚司长大恩,可卑职夹在楚司长跟岚岚之间,实在是难办,卑职不想大司主也难办,就没提魏钊的事儿。”
大司主慢悠悠道:“你倒是在意岚岚的情绪。”
“嗨……”陆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跟岚岚交情匪浅,说起来也全靠大司主从中斡旋。”
大司主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有吗?”
“……”
陆斩眨了眨眼,没有吗?
从他进京开始,大司主就有意无意地撮合他跟楚晚棠,正因如此,陆斩对女上司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大司主严肃地道:“其实这件事你没必要听我的。”
“嗯?”
“我先前闲着没事,看你跟岚岚郎才女貌,便想撮合撮合,过过当媒人的瘾,可我现在想法变了。你跟岚岚没必要听我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朋友也挺好的。”
“?”
陆斩这口茶都有点喝不下去了,女上司这思路变得挺快的啊?
撮合的是她,现在说这话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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