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天还蒙蒙亮,清晨的露水还没有被初升的太阳挥发掉。
黄浦江畔, 某金碧辉煌的六星级酒店一楼大堂, 却已经忙碌起来, 上至职业经理人, 下至一线保安, 全部都严阵以待做着准备工作, 反复检查, 生怕存在一点瑕疵。
如今现场的人,谁都没见过总经理姜启光有如此紧张的表现,想他们酒店在沪市,只有别人求上来的份, 连保洁都觉得要比其他同行来的高人一等。平时眼高于顶、颐指气使的姜总,此时已经是第三遍检查了,毕竟今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容不得半点马虎。
究其原因——斐曼集团总部有个大人物要来做考察工作,据他层层打听下来,好像据说是集团vp(vice president副总裁):戚暄来了。
戚暄那是什么人啊!
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在高位二十余年,早已积威甚重。
斐曼集团在戚家年轻一辈的控制下,净资产翻了数十倍不止。
但是戚家如今这一代却是个个把隐私看得比命重,即使戚暄上位二十多年, 依然很难找到一张正面照片, 和白手起家、弃政从商、迎娶著名歌唱家的戚家老爷子, 那是截然的不同。
高端连锁酒店业务对斐曼集团也只不过是近二十年来新增产业中很小的一小部分,在整个集团业务版块中估计也就占了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
至今姜启光还是想不明白,已经将工作重心移向海外的戚暄,怎么会来考察一个微不足道的六星级酒店。
想不通,看不透啊!
就在他还在遐想的时候,一辆骚包的亮橙色兰博基尼耍帅般的急停在酒店的大门前,姜启光皱了皱眉头,大步迎了上去,没什么好语气:“程导,我们已提前官网告知:今天上午酒店不接待任何工作,请你理解。”
果然骚包车,要配装逼人。
一只锃亮的皮鞋首先跨出剪刀门,程墨扶了扶墨镜,满脸笑容:“什么时候有钱都不要赚啦?”
“程墨,我们也是熟人了,今天是真有事,下回我做东请你吃饭怎么样?”
程墨嗤之以鼻,楚棠说他今天约了她在这里的茶室,他可是特地过来先行埋伏的。
“不好!吃饭了不起啊!又不缺你这顿饭!今天将决定我的终身大事,我才不管你有什么事?”
就在双方气氛僵住的那一刻,兰博基尼的另一边门下来一个男人,他优雅地走过去,拍了拍姜启光的肩,温和却不容置疑:“有必要伤了和气?”
有楚棠在,就像是存了笔保证金一样牢靠。
权当作是卖楚棠一个面子,姜启光使了个面色给保安,至少先把车挪走泊好,他走到程墨身边,贴着他耳边警告道:“那你安分点。”
冷哼一声的程墨转身跟着已经离开的楚棠迈入大门,可没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对着姜启光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帅吗?有没有扑面而来一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姜启光再也受不了这个人了,僵着脸,一顿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又不是gay,你居然问我你有没有秀色可餐,老实告诉你,倒大胃口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当然这世上就是有某些人听不懂别人的话,程墨邪邪地勾起嘴角,貌似了然的样子:“明白明白,你这是嫉妒了!再一次说明我的造型很成功啊!”
说完,不忘对着被擦到光鉴照人的镜子,捋一捋鬓角,满意地理了理领带,带出一朵美腻腻的笑,暗叹:我真是tm的帅啊!
唯独留下姜启光和一众高管在风中凌乱、飘摇。
不要脸的人,今年特别多!
当然,这样闲逸的时间绝对不会很久,还没等他们消化完程墨离开时那销魂背影的记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地停在大门口。
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士率先开门下车,眼光威严地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领头的姜启光身上,凌厉的目光中尽是审视。
姜启光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伸出手,礼仪周全:“戚总,您好,我是半酒店的职业经理人姜启光,我谨代表全部员工欢迎您的视察!”
此时,后车门另一边下来一名极为清爽、干练的女人,她一头短发,柔顺的发丝软化了中性的棱角,但是却磨不平她眼中的威仪,她一身黑色职业西装套,攻气十足,却同时搭配了烈焰红唇和细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霸气至极。
果然,女人要是酷起来,真的没男人什么事。
等她行至身边,两人在姜启光等一众人士的簇拥下进了酒店。
姜启光太明白了,此时必须表现的不亢不卑、进退有度,否则势必会引来戚暄的反感。
“戚总,我先行带您参观一遍酒店,同时也已经准备好了本报告期内的半年报以及附注,内有详尽的经营和财务信息,请您过目。”
男人微微点头,一改之前的冷漠,柔和了脸色,对着身边的女人轻语:“你不是约了人嘛?你先去吧,我在会议室等你。”
女人仅仅是眨眨眼,看也不看酒店陪同的一行人,踩着清脆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径自走向休息区。
“戚总,是否要派个人给您的助理小姐带路呢?”
本以为思虑周全的姜启光,却不料得到的竟是男人眯起眼,浓浓的警告:“你……管得多了!”
只是一眼,他便是一身寒颤,内心:戚总可真是宠爱这位助理小姐啊!
靠在红木椅中,坐如针毡的程墨远远地就看见她冷若冰霜地向着这边走来,心跳比她的高跟鞋声更密更快,心脏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桌下的手一把抓住楚棠的,喃喃:“怎么办?她走过来了,而且还看到我了!”
楚棠重重地挥开他的手,一脸嫌恶:“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怎么那么恶心,别把手汗擦在我身上啊!”
“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十步……五步,完了!”
怯怯的程墨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她,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停掉了,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来啦!”
看了一眼呆呆愣愣的他,女人自顾自的坐下,语气淡淡却满是嘲讽:“那么久不见,话都说不清了,居然还能搞一个旧爱重燃,也真是不容易啊!”
“戚暄,你相信我,我们不是……”程墨正想解释,也被她硬生生的打断。
她——真正的戚暄,优雅而从容地握住茶壶,姿态专业地为三个人各斟了一杯茶,笑容可掬:“你是连和我一块儿喝个茶都不耐烦,想赶我走不成?”
“怎么可能?”
坐在一边充当人肉背景板的楚棠当真是彻底无语了,这两个人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这两个人就像校园里的初中生一样,明明彼此喜欢得都快抓心挠肺了,可就是你试探一句,我挖苦一声,较之在各自领域中那种日天日地、舍我其谁的架势,真的是形同痴呆,教人不忍视之。
坦白说出来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