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的手心瞬间见汗,他的嘴唇微微蠕动, 电光火石之间, 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然而,正当他打算疾速闪身的时候, 贺钦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闻折柳的动作蓦然一顿,停滞在原地。就在这时,他的后背忽然缓缓攀上一层微妙的凉意, 他没有回头,可轻微的、粘稠的水声已经自身后滴滴答答地挨近过来了。
两个人并排站立,犹如两尊挺拔的雕像。
“后面。”贺钦嘴唇不动, 从唇齿间逸出两个字。
闻折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每层楼的鬼的数目不限的情况下, 他们身后还有一只正在森冷凝视他们的厉鬼。
前有狼, 后有虎,闻折柳的大脑也不由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直视前方依然背对着他们的女鬼,轻声说“但我们不可能一直站在这。”
“嗯。”贺钦说,“我知道”
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卡在舌尖, 因为先前一直静止不动,立在走廊尽头的女鬼身体不动,脖颈却骤然转出骨骼碎裂的爆响它一下将血淋淋的一颗头旋转了180度,柔软的脖颈吊着那颗此时忽然正对他们的脑袋,同时恹恹地对二人翻起青白带血的眼仁, 夸张呆滞的笑容又使它的神情诡谲而怨毒。
它它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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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闻折柳的心脏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饶是以前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可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形容可怖的厉鬼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而他却只能原地僵立,无法采取任何措施的感觉,还是令人颤栗不已。
更重要的是,今晚的游戏机制等于一下废掉了他握在手里的大部分道具,包括珍妮吊坠。因为任务提示中说得很清楚了,犯规的出局判定更在玩家使用道具的动作之前,就算他想召唤珍妮这个大杀器,也会在动手的刹那被承担了木头人角色的鬼强杀。
后背的寒毛一阵一阵地竖起,冷汗亦缓慢浸湿了内里的衬衫。在他们眼前,那女鬼保持着背对的姿势,朝他们倒退着步步靠近。它每后退一步,冲两个人向前一步,吊在扭断脖子上的头便要颤巍巍地震一下。闻折柳避无可避,连眼珠子都不敢挪动,唯有固定在原地,盯着它向自己走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的水声也愈发清晰,前后一块夹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臭简直浓郁得过分,闻折柳只觉他的骨头缝里冻满了凝固的冰碴。女鬼惨白狰狞的脸孔离他越来越近,它渗血的七窍,诡异的笑容,还有肢体歪曲的动作无不令闻折柳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几乎马上就要根根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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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停在了他面前,距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闻折柳的汗珠从额上沁出,又顺着脸颊的轮廓一路流淌,在下颔汇聚成摇摇欲坠的水滴,带起丝丝勾心的痒意。他算是出汗比较少的体质了,因此一直不太理解“汗出如浆”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可是此刻,当汗水即将浸湿他的衬衫时,他忽然感谢起这个游戏的规则来,假如鬼在作为木头人的时候还能触碰到玩家的身体,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死局。
他的思绪刚刚游离一点,女鬼挂在脖肉上的头就猛地往前一递,几乎在霎时间碰上了闻折柳的鼻尖,差不多是零距离地死死瞪住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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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折柳用尽全力,才能抑制住身体哆嗦的幅度。他的牙关咬得死紧,两侧肌肉压缩如弹簧,甚至能叫人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浓厚到快要成为实质的腐烂恶臭直往鼻腔里灌,而他们身后夹击而来的鬼也咯咯笑着凑过来,伸长的脖颈似蛇,从贺钦的肩膀上越过自己不住往下滴血的脸孔,漆黑的眼球在眼眶中疯狂转动,充满恶意地斜睨着这时面沉如水的贺钦。
阴风好像钢刀一般,往两个人的衣领里嗖嗖地刮,他们在进入教学楼的第一时间,就被两只鬼困在了原地
不、不行不行
闻折柳尽量放空眼神,忽视几近脸贴脸挨着他的厉鬼,它身上冰寒刺骨的死亡气息阴戾无比,仿佛马上就要冻碎他的灵魂。
不行,快点动动脑子,快点动动脑子啊
思绪犹如尘封已久的齿轮,闻折柳拼尽全力,才能令其嘎吱作响地转动一点。
这个游戏的条件,究竟是只要玩家一动,就会进行无差别强杀;还是以鬼的观察能力作为基准,只要它们发现不了,就不算玩家违规
这两种条件区别不大,造成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但关键就在于,如果游戏真的苛刻到固定在第一种条件,他们是不能冒着丧命的风险去试探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好运气的。
该怎样脱困
一片极度的阴寒中,唯有他手上的月戒还在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温暖的光辉,这是贺钦对他无言的守护,亦令闻折柳的思绪稍微安稳了一些。他超高的耐力终于在这里发挥出作用面对贴面与自己僵持的厉鬼,他保持着长时间的纹丝不动,仅有汗水一滴滴滑落,继而打下衣衫。
怎么做,是要暗中试探一番,还是就站在这里,等候鬼灵失去兴致,转身走人
闻折柳在两种抉择中再三迟疑,这时候,与他并肩而立的贺钦犹如心有灵犀一般,于衣袖和双方先前就挨得极近的手掌的掩护下,面不改色地轻压小指,按在闻折柳的拇指的肌肤处。
这一下就像电打了一样,惊得闻折柳差点当场跳起来
你疯了吗他在心中咆哮,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贺钦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的情绪顺着月戒传送过来可是光站在这里思前想去的,又能有什么用
闻折柳一时无法反驳,只得胆战心惊地等着系统判定的到来。
倘若它给贺钦打出即死的结局,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挽救他的性命
一秒、两秒,无比漫长的三秒闻折柳的瞳孔剧烈颤抖,只觉每一秒的长度都像是风中飘荡的蛛丝,足以被无限拉长到时间的尽头
他的心脏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即死判定没有降临
贺钦毫不犹豫,也不多贻误哪怕半秒的延迟。他对身体和肌肉的掌控简直精准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与他紧挨着的闻折柳仅能感觉到他左手三指的第一第二指节闪电般轻而有力地一弹仿佛它们是完全脱离手掌的部分,连其下的指掌关节都稳如泰山,坚若磐石,一枚雪亮的回旋镖便已迅如流星,从他的指尖飞旋而出,清脆击打在身后的墙壁上
射出的飞镖去势不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来回弹打走廊两侧的墙壁,溅出的火星和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同接连爆发。明明只有形单影只的一枚,却硬生生地被贺钦甩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一路朝着他们身后远去。最后一下,直接弹出墙壁,响亮地打在一进大门的宽阔厅堂内
精钢制的飞镖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猝然相撞,过于清脆的音波犹如往来激荡的泉水,在空旷的环境里不住回响。这么大的动静,不光吸引了缠住他们的两只厉鬼,角落中也探出许多苍白纷乱的影子,好似受了吸引,自地底伸出的死人手臂。
同一时间,女鬼青白的眼仁已然转到了闻折柳的脸侧,它呲着满嘴密密麻麻、血丝横流的尖齿,仿佛对他额上流淌下来的汗珠非常感兴趣。不过,在连串的响声弹起的瞬间,它和贺钦身后的鬼灵便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它们的四肢宛如受控的木偶,动作歪斜,但却速度极快地从两人身边闪过,朝着声音的源头疯狂追击过去
“走”贺钦应机立断,一把拽过闻折柳的手,同时揽住他的腰腹,差不多是半拖半抱地领着现在还有些腿软的闻折柳,往走廊终点的楼梯口跑过去,“我们花在这的时间有点多了”
语毕,一脚跺开楼梯口的铁门
监控室内,四个人都在紧张地观看参赛成员的行动。邱博艺和关智羽虽然也在一层楼遇上了充当木头人的鬼,可他们只用面对一只,因此当撑到鬼转身过去的时候,他们很快就上了二楼,但反观贺钦和闻折柳,却在一开始就被两只凶恶厉鬼前后缠住,这让谢源源不由焦虑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