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挂了电话后准备去外面接人, 他身上还穿着戏服, 头上还带着头面,略带古典美的装束, 走在路上的时候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傅楼归去休息室化妆, 安安在现场跟着:“简老师要出去吗”
“嗯。”简单倒也没瞒着:“我爸爸过来了。”
安安有些稀奇了, 他在简单的脸上见到了一种纯粹的,带着些亲昵的姿态, 可见这位长辈应该和孩子相处的非常好。
她眨眨眼:“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简单想了想,摇头:“不用,你歇着,我去就行。”
安安比了个ok的手势,挥挥手目送简单远走,回休息室去照看傅哥那边去了。
简单走到剧组外面, 远远的瞧见几个小时前才告别的车停在路边, 苏佩文站在车门外, 沐浴在阳光下的人皮肤白皙的发光,他穿着轻松休闲的休闲服,略显随意的站着, 不蔓不枝,优雅从容。
苏佩文的年龄没有成为颜值的负担,反而像是岁月沉酿的酒越发的沉醉迷人,简单不禁会想, 当年若是爸爸进入娱乐圈, 真的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外面的阳光很热烈, 简单走到人跟前:“您在车里等着就好,不用出来的,外面太阳大。”
苏佩文的目光落在小孩身上,看到简单穿着一身戏袍,抿唇笑:“哪有那么娇贵,在车里坐的久了出来透透气。”
简单便没多说,他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充电器道:“您来了多久了等久了吗”
“没多久。”苏佩文轻轻摇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问:“今天已经在拍唱戏的片段了吗”
简单“嗯”了一声,他主动提议道:“下场还有,您要看吗”
说完他又觉得而有些后悔,毕竟现场人多,苏佩文可能不喜欢吵闹。
苏佩文没有半点不耐,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简单擦了擦太阳暴晒下额头出现的一层薄汗:“好,正好见见楼归。”
“”
额,傅哥抱歉,让你猝不及然见岳父。
简单有点心虚,但是说出的话不能反悔,他点点头:“好,我带您进去。”
剧组的外围是干净平整的水泥路,因为是影视基地,古色古香的建筑随处可见,穿着各色戏服在路上走动的人也很多。
前脚才看到一个提着剑的侠客行色匆匆走过,后脚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拿着饮料路过,这边才走来一个穿着布衣裳的古人,那边就走来一个抗日战争时代的军人。
一条小路上,仿佛各个时空都在此交汇。
苏佩文跟着简单进了剧组,路过的人都投来打量的目光,他落落大方,躲也不躲。
现场是休息调整的时候,有半个多小时的休息,简单干脆就带着爸爸去自己的休息室,他的房间没什么人,还安静。
最重要的是
零食和各种水果吃的很多。
苏佩文跟着简单进来,但两个人皆是一愣,因为休息室里有人,傅楼归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放着,姿势随意的看着手中的手机,他换上了笔挺的军装,颈脖的纽扣几颗散开,剑目星眉,英武非常。
简单也没想到,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到声音的傅楼归撩起眼皮瞧见了进来的两个人,目光在苏佩文的身上停顿了几秒。
他坐起身来,没有丝毫的慌乱,自然道:“爸来了,您坐,怪我,应该跟简单一起去接您的。”
一边说着,人绕过茶几走到饮水机的旁边接茶水,待苏佩文落座后放到面前。
简单怕爸爸生气,赶紧替丈夫解围:“没,刚刚傅哥没在片场,我还没跟他说呢”
苏佩文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家孩子,他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对女婿道:“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不准备打扰你们,平时你们工作也辛苦,蛋蛋多亏了你照顾。”
傅楼归很上道:“简单演技很好,也能干,能照顾他是我的荣幸也是责任。”
接下来,简单就全程默然的瞧着傅哥和自己爸爸你来我往的聊天,虽然看上去相谈甚欢,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最后,苏佩文抿了口茶,温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一直在吃瓜简单:“”
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这时候外面刚好传来了敲门声,场务工作人员道:“简老师,下一场要开始了,请您尽快过去。”
“好的,谢谢。”简单扶着苏佩文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傅楼归。
傅楼归起身,走到简单身旁:“走吧,过一场也有我的戏。”
三个人走在一起,成为了整个走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过来,远远打量。
片场里面,雁衡阳原本坐在屏幕前跟导演商量事情,注意到动静看过来恰好看到那抹身影,整个人僵住了。
讲的正欢快的副导见眼前人忽然走神,也疑惑的望过去:“你看什么呢”
话音到一半嘎然而至,副导瞪大眼睛。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那是苏佩文吗,苏佩文怎么会出现在剧组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雁衡阳比副导行动派,他站起来大跨步的走过去,迎面和三个人撞上。
简单现在有个条件反射,是一看到雁导气势汹汹就打怵,觉得他又要骂人了,人过来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
苏佩文察觉到了,他拍了拍简单的手,面色沉静的望着雁衡阳。
雁衡阳站定在人面前,一张略带有痞气的脸就算不说话也威慑力十足,他吸了口气:“苏先生”
“阳阳。”苏佩文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嘴角勾笑:“许久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跟你爸爸长得真像。”
日天日地的雁导摸了摸鼻子,桀骜的面容平和:“爸爸已经去世了。”
这是第一次,简单听到雁导的私事,在所有人的眼中,雁导都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铁罩。
因为他总是会发火,脾气差,要求严格,大家都怕他,却也依赖他。
苏佩文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手心缩蜷起:“什么时候的事”
“我六岁的时候。”雁衡阳手插口袋站着,一脸平和:“您不必难过,活着对他来说才是痛苦。”
苏佩文睫毛微颤,情绪的波动让他忍不住的掩唇咳嗽,把简单吓了一跳:“您还好吗”
雁衡阳可能也没料到苏佩文现如今的身体竟是如此差,赶紧让人拿水过来,水杯被送到人手里,苏佩文缓了缓好了一些。
现场有些糟乱,场务过来喊人让简单过去踩一下位置,简单有点不放心,苏佩文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去吧,阳阳和楼归在这儿呢。”
简单看了眼两人,傅楼归抬了抬下巴:“去吧。”
场务还在一旁等着,心下好奇,要是往常简单这样,雁导早就大发雷霆了,今儿个怎么没咬人。
简单权衡再三,跟着场务道:“那我们走吧。”
待简单走之后,苏佩文跟着雁横阳去了导演棚,傅楼归没打扰两个人叙旧,在不远处的躺椅坐下,拿剧本看。
苏佩文咬了咬牙根,问道:“常儿他是怎么死的
气氛有一些沉默,雁衡阳面色冷峻,望着空地,目光沉郁:“被折磨死的,就在我面前。”
苏佩文深呼一口气,眼眶泛红:“阳阳”
“我那个时候还小,不过好在小孩子杀人不犯法不是吗”雁衡阳摸了摸口袋想找烟,摸到了烟却又撤回手:“爸爸很喜欢听您的戏,他说一听到您的声音就会觉得回到了戏班里,这会让他很开心。”
导演棚里很安静,现场很嘈杂,这里和外面仿佛成为了两个世界。
苏佩文忍着心痛:“那你之后是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活着就行。”雁衡阳摸着剧本,凌厉面上面无表情:“他们都觉得我有病,去了几年精神病院,看了几年心理医生,就这么过了”
苏佩文轻皱眉头,胸中是止也止不住的怒火,他寒声道:“当初我就知道沈宣不是个好东西”
不远处的简单似有所觉的看过来,有些担心。
傅楼归注意到了,他起身,拿瓶水过来递水给苏佩文:“沈宣已经下去恕罪了,医生让您情绪不要激动,您得保重身子,若是雁常在这儿,也不会希望您难过。”
苏佩文闻言朝台上看去,果然瞧见简单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他深呼几口气,终于平复了心中酸楚,叹道:“都是业果啊,若是当初没救下沈宣就好了”
雁衡阳知道苏佩文不能激动,便转移了话题:“苏先生是来见简单的是收了简单为徒吗”
傅楼归撩起眼皮看他,意味深长。
雁衡阳满是不解的挑眉。
苏佩文拿着水瓶,惊讶道:“阳阳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蛋蛋是我的儿子。”
是我的儿子。
这居然犹如晴天霹雳的慢动作在雁衡阳的心里炸开。
雁衡阳的眼珠子瞪圆了些,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简单,手都有些抖:“简单他是您的儿子”
苏佩文歪了歪头,一张美颜盛世的面孔露出微笑来,疑惑道:“怎么了,我们长的不像吗”
“”
雁衡阳低咒了声:“妈的。”
亏他还diss了简单不会唱戏试镜什么,誰他妈知道这是池宴安的儿子
前面走位踩过的简单已经可以下一场了,现场清理过后,场务开始自觉清场。
各部门就位后开始打板:“织云星上第二十七场三镜一次action”
这一幕是沈云织因为表现的太过突出,被戏班的人恶意刁难留他一个人在戏台上练习的一幕。
衣着明艳的人慢慢踱步走在台上,每一个步伐,每一个动作生涩中带着认真。
简单咿咿呀呀的唱着锁麟囊的中间一段:
“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痴儿的叹息,音调婉转清凄,将一个悲叹世事无常的心境透过戏演绎出来。
苏佩文远远地瞧着台上的孩子,像是透过他看着誰,目光温柔轻声道:“他长的像我,唱腔和步法却像极了宴安。”
傅楼归看着简单,轻笑一声。
中午的时候简单下了戏,全剧组都知道苏佩文来了,众人议论纷纷简单和苏佩文的关系,但没人往父子身上猜。
晚些时候池宴安来接媳妇,又和雁衡阳聊了聊,简单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
池宴安为人端正,对孩子教育也很严格:“简单有什么错误你该教育就教育,不用看在我跟佩文的面上留情分,他知错才能改。”
雁衡阳点点头,拍戏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当小学班主任的感觉。
池宴安应该是刚从公司回来,穿着一身正装,整个人看起来端正严肃,池家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作为家主的池宴安谈吐不凡,给到小辈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