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它金黄的颜色、光滑的外表,而是它的本质和内涵。它不是一般的水果,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水果,是一件宝贝,一件就是谁拿出自己的肾,我们也不会跟他交换的宝贝。因为那是我们一起用血汗换来的成果,您是知道的,喃喃部落并不出产苹果,这是我们用自己采来的胭脂和北方的部落换回来的,它的每一部分都倾注了我们的血汗和情意。
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她的身旁,而且越是临近离开,留给她的时间就越少。我必须向两年来一直关心和关注我的长辈们道别,他们给了我很多的知识,使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我就像一个成长中的小树苗,我的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他们辛勤浇灌和施肥修剪,现在我要走了,我们可能将永远不能再见面了,所以我必须跟他们一一道别,这道别又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结束了的,她们会反复的叮咛,仿佛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把无限的关怀打成包送给我。
我的耳朵并没有因此而生出茧子,尽管他们的叮咛有很多是重复的话,但是我一直耐心的听着,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的涵养,而是他们所说的对我来说,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有着不同的成长环境和生存经历,各部落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通过和他们的对话,使我有了初步的了解,为我今后的长期颠沛流离的旅行生活和战斗生活获取重要的信息,我必须清楚我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不能完全沉浸在儿女情长的海洋里而游不上岸来。
就要离开了,胭脂妹妹给我做了一件防晒衣,并且亲自给我披上,我不忍看她,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但是现在不哭了,她在自己的眼圈附近和嘴唇上都用胭脂涂了,还有所有的脚趾都涂成了鲜红色,这是我们刚刚采集来的胭脂,因为新鲜,所以更加鲜艳。
我没有别的东西送给她,除了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但我们都明白,我们已经把自己送给了对方,走掉的我,不过是一个躯壳,留下的她,也是一个躯壳。
但是我送给她的我,只是一个属于她的我,而不是我的全部,我仍然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有着天大志向的红毛恐龙首领的后继者。
他送给我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属于我的她,而不是她的全部,她仍然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天真而高贵的而且必将成为未来的某部落首领喜欢的妃子。
她让我先站住,她要最后为我梳理一次尾毛。
尽管她曾经无数次给我梳过尾毛,尽管每一次梳尾毛都会给我不同的美好的感受,但是这一次梳理还是与以往有着显著的不同。
我要说的不是时间地点的不同,也不是时代背景的差异,而是手法的迥异。往次梳理,她的一个爪子抓住我尾毛的根部,另一只爪子在我的尾毛间穿梭,像一只鱼儿在小溪里游动,忽快忽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动忽静,轻松自如,尾部有着说不出的畅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会以尾巴为端点向全身发射,梳一次尾毛比洗个凉水澡更舒服更畅快。
而这次,她梳理尾毛的爪子完全没有了章法,更像一只生病的鱼儿,在满是死猪和死鸭的河里游动,一会儿撞到了死猪,一会儿又碰一下死鸭,少精无力却又惊慌失措,别的感觉没有,只感觉到尾巴被拽得生疼。
梳理完毕,我被八龙带走了,我们所有的雏将被集中到一起,再也不能与亲人相聚,一天以后,我们将被赶出喃喃部落,从此以后,浪迹天涯,各自寻找自己的安身之所。
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我发现胭脂妹妹正在地下摸索什么,我知道那是我的尾毛,我知道她之所以最后一次给我梳尾毛与往次不同,一是给我留下深刻影响,更重要的是,她想把我的尾毛留下来,作为永久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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