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摔的严重变形的黑商务车,四轮朝天,倒扣在谷底松软的泥土上,相当多的零件已经四分五裂,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了,右后轮的轮胎已经扭曲成可怖的形状,轮胎上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但显然这把火没有烧彻底,可能刚刚爆燃,又很快熄灭了。
李天畤费了老大劲,才从汽车里爬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车厢内污浊的气息淤积在胸口,仿佛怎么也排不干净,那是怀山腐败的尸体散发出的味道,很难以置信,仅仅这一具尸体的腐朽气息,竟然远远超过当年他在缅国坟场里体验过的味道。
一路上,李天畤都是车窗紧闭,担心怀山体内携带的病毒会随风传播,他刚刚亲历了这种可怖病毒的高致命性,但相关的其他特征,比如生命周期、繁殖速度、传播途径等等一概都不知道,所以无论多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李天畤现在还很虚弱,虽然清新的空气有助于他快速恢复,但丝毫松懈不得,怀山的遗体必须全部密闭起来,否则无法预测其后果,而在野外唯一的处置方法就是深度掩埋。
抬头仰望,夜色如墨,连刚刚看到的一点星光都隐藏在了云层背后,黑呼呼的山岩颇为陡峭,一层一层的轮廓向上延伸并渐渐模糊,目力所及的范围,已经看不到峰顶,但从更远处公路上传来的声音判断,此处海拔的落差不小于一百五十米,没有被摔成肉饼已经非常幸运了。
李天畤只记得车子在连续翻滚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仿佛就在耳边,又好似来自灵魂深处,他下意识的用尽所有力量回应,并全身紧紧团缩在一起。
此后,剧烈的撞击和震荡让他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他的右手紧紧贴着左胸,那里有一个柔软之物,是白云大师在他初入紫园时馈赠的方巾,里面裹着的是一支七彩羽毛和数片菩提叶。
李天畤取出观瞧,两样奇物完好如初,他颇多感慨,这两样东西不知不觉贴身带在身边已经有两年多,偶尔想起来会看一看,除了不会陈腐干枯之外,他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神奇之处。
李天畴也曾数次试图感应意识深处的那个伴生灵魂,但得不到丝毫回应。按照白云老杂毛所说的,两样物件有助于温养受伤的伴生灵魂,可屡试不成的李天畴只好把这番话当做玩笑。
但今天却完全不同了,两次命悬一线之际,都有异相凭空而现,首先是那声啾鸣,亘古而悠远,宏大威严的音波仿佛可以荡涤尘世中的一切污秽杂垢,意识深处忽而祥光乍现,李天畴一下子置身于庞大无匹的七彩光域之中,沐浴着透体的清凉,瞬间就把他从痛苦的机体修复过程中给拯救出来,否则,单单是那不断攀升的体温,就足以让李天畴爆体而亡。
这是一次非常奇妙的体会,李天畴很清楚自己刚刚经历的这场生死大劫,此时再仔细端详着羽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谷里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就如他不久前见过的七彩光域。
而那声呼唤,母庸质疑来自那个伴生灵魂,可惜李天畴回应之后再无声息,他难道再度陷入了沉睡?闻着菩提叶冲鼻的幽香,李天畴的精神为之一振,直到此刻他方知道当时白云老道所言非虚。
李天畴仔细收好这两样保命的奇物,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体状况要比初醒的时候好了很多,但总感觉机体内还有一片晦涩难辨的阴影阻碍着体能的快速恢复。
可惜他此时的意识、视觉和感知能力远远不如巅峰时的状态,可能只比普通人稍稍强上那么一点,还无法探查这片阴影的实质,也只能放在一边,同时也放弃了攀爬到公路上求援的想法。
恰恰相反,他现在必须要谨慎行事,隐藏好自己,至少在体能和感知能力全面恢复之前不能轻易露头,对手的阴险卑鄙和穷凶极恶毋庸置疑,但其强大的势力也给李天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谁知道他们还留有什么后招?
似乎曾经的张志强还无法具备这样的能量,否则也不会轻易被逐出境外,虽然西南之行,两人曾再度交手,李天畤好像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质的变化。但世事无常,数年前的情况无法跟现在做简单类比,说不定张志强也只是个被甩在外面的棋子罢了。
李天畤重新在车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部手机,可糟糕的是不能用了,在后备箱里并没有合适挖掘的趁手工具,他环顾颇为狭窄的谷底,好在四周有高大的植株,他很快收集了一堆结实的树枝和木棍,还有摔散的零件,只要趁手和坚固一点的,都被他捡了回来。
几种简易的工具很快出笼,李天畤选了一块不易被水流或山洪侵蚀的高地开始挖掘,其实怀山的遗体已经被摔得惨不忍睹,左臂和头颅已经脱离身体,完全密闭深埋是不可能了,只能尽最大的努力。
忽然,李天畤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就像是有什么阴冷的东西从心底滑过,让他感到了极度的威胁,他立刻停下了手动的动作,凝神辩听四周的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