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咧咧,似乎有越刮越大的趋势,天上的乌云已经浓的化不开,见不到半点星光,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形同小儿在笑,在这种漆黑的夜晚阴森可怖,间或夹杂着不知名的鸟类的低鸣,好似在缓解着暗夜颇为诡异的氛围。
李天畴凝神倾听了半天,感觉这鸟鸣声颇有规律可寻,四周宁静如常,于是慢慢放松下来,继续挖掘,但是片刻后,更远的地方传来了数声夜莺的鸣叫,粗狂而短促,显得很不寻常。
此后好半天,又寂静无声了,李天畴心里默数着时间,至少超过了三分钟,最后连猫头鹰的声音也没有了,他立刻意识到有大型动物袭扰了夜莺栖息的地方,不管是有意无意,擅入者已经逼近了山谷的范围,或者是五百米,或者只有三百米。
当然,擅入者也可能是人,但三更半夜,什么人会选择这种时间跑到这荒郊野岭?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颤,很细微,混杂在夜风中极难分辨,像是枝条被压弯之后反弹的声音,又像是地表植被或腐叶被重物缓缓碾压后发出的呻吟。
但李天畴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分辨,破空之声乍起,一股极为强劲、恐怖的杀机扑面而来,直刺意识深处,他的眉心瞬间就如针扎一般疼痛,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身体完全是靠着本能竭力向旁边闪躲。
李天畤身上所有的神经、肌肉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也仅仅让他身体的位置偏移了不到两寸,但就这么点距离,却让他避开了致命一击,强劲的弩箭带着尖啸划开了他锁骨上的皮肉,噗的一声没入了他身后的泥地中。
如此强悍的力道,李天畤几乎不用想就能断定对方使用的是制式的军用钢弩,而且很可能带有夜视瞄准功能,有效杀伤距离超过三百米,在野外和丛林作战中,是极为犀利的杀人凶器。
容不得细究偷袭者的身份,李天畤连续几个翻滚躲到一块山岩后面,手中临时抓了一根粗木棍,前段嵌了一截金属管,断面弯弯曲曲、极为锋锐,是他从摔瘪的车前保险杠上截取下来的,算是唯一的防身利器。
虽然丧失了大部分的感知能力,但李天畤还是很快分辨出了来者的气息,竟然多达五人!而且正在散开队形,呈扇形包围,距离近者以不足一百米,而最远者也没有超过一百五十米。
从潜伏、摸近、队形站位判断,对手显然是一支极为专业的猎杀组合,而李天畤猜测,刚才的十字弩不过是其中的一种武器,这五个人应该各有所长,并且精于配合。
野外作战,若是在体能全盛的时候,李天畤倒也不惧,可现在就要命了,尽管他此刻的体力和感知力在一点点的恢复,但速度显然还远远不够,还不足以支撑几种凌厉的异能,或许最为实用的‘幻杀’可以勉强发动一次,当然,这也是眼下唯一的保命手段。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徒手击杀能力,李天畤之所以将其也划进异能,就是因为发动攻击的速度太快,太过匪夷所思,用秒杀这个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可怕,不是正常训练就能练就的。
近距离,特别在是十米以内,一旦发动攻击,对手几乎无从反应和判断,幸运点儿的,或许还能看到攻击时拉出的些许残影,但这毫秒间的变化任何人都无法逃脱随之而来的击杀。
这项异能并非莫明奇妙的凭空出现,而是李天畤众多机缘中最为奇怪的一个,加之后天的感悟而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幻杀’的练成会对其他几项异能有着莫大的帮助。
二年前,李天畤进入流云观紫园的首日,在大石台上得遇奇缘时看到的那些异象,随之涌现出来的庞杂浩繁的陈年旧事,如同山洪一般被灌入脑海和意识深处,只可惜诸多事件支离破碎,无法连贯和拼接,有的只言片语,有的只留一道剪影,完全摸不清章法。
可有一件事情比较诡异,在李天畤的脑海中,那是很连贯的一组图画,虽然画工粗糙,但基本上讲明白了整个故事。第一幅画,一个虬须大汉站在流云观山门处,他的对面是名身材高大的长须老道。
第二幅,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山门,老道在前,虬须客在后;第三幅,二人在大殿外,长须老道跪拜三清祖师像,虬须大汉在其身后傲然而立。
第四幅,二人在大殿外的院中相对而立,这一幅画风清奇,寥寥几笔便将二人的神态描绘的十分传神,那是一种怒目相向的样子,虬须大汉是侧面像,右手上多了一条细线,像是捏着一根木条,又像是短刀,而老道完全是正面而立,但怒目圆睁、须发皆张,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第五幅也是最后一幅,居然和第四幅画一模一样,不对,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老道的脖颈出有一条细线,不仔细观察,并不明显,而虬须客的右手依然下垂,手里还握那条像线一样的东西,不同之处是线的末端,多了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