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倒不是故意摆个皇帝的谱子,她一早就知道那个赵将军一定回来...
找自己,虽然赵将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兵权,可是母皇在的时候亲自下旨要保留赵将军这个称呼,言语之间的拉拢之意,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
她对赵将军的感情算的上是矛盾的,太后虽然不是她生身之父,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了,那些情分不是说没就没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赵将军到底是自己的外祖母,何况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赵家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心里明镜一般。
卢氏虽然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到底也是赵将军推荐给自己的,凯风是依靠着赵家起势,如今这次选秀没有给赵家面子,已经弄得朝野议论纷纷的,加上父后的事情,她早晚会被烦死。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赵将军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把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进宫来找自己,想来赵将军也是清楚,这次她是真的得罪凯风了,而且还是会祸及自己满族的得罪。
凯风苦笑了一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就为了先帝的一道遗诏,你们居然干出来这种事情,这个皇位,她要怎么样,不要又怎么样?难道自己穿越重生之后就是为了当皇帝的吗?她不过是想着一定要好好地活,一定要有能力保护好阿心,可是现在,这个皇帝当得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早在父后离宫的时候,凯风就一直找人留意着赵家的动向,果然发现了赵将军在安排自己的孩子,弄得天下为家,如同大祸临头一般。唉,早前的时候,一直在想着她什么时候会进宫来,如今人真的来了,却委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平生还是在吹着埙,埙比不得一般的乐器,对肺活量跟技巧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任平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凯风见他吹得吃力,就示意他停下来,她自己也慢慢的站起身,走过去直接把人圈在怀里,愣是把任平生弄懵了。陛下这是直接抱了自己吗?
顿时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屋子里还有别的下人,陛下这样一抱,不是都落在别人的眼里了吗?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让他真的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他自己怕是也不舍的。良久,凯风才放开他,打量了一下他红的如桃花般的面颊,凯风笑着说道:“只是抱你一下你就这样,赶明儿侍寝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侍寝?任平生又是一愣,对啊,自己要侍寝的,他又想起头午的时候,自己拽着凯风衣角的窘迫样子,那时候总是害怕,那个人这么一走,就是真的走了,再也不肯回来看看他,虽然皇室的人总是薄情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宁可付出一切,换她一时的宠爱,就算是因为年老色衰而独居宫里,至少也曾经为自己活过。
可是那个动作,那句“但凭陛下吩咐”的话是怎么冒出来的呢?任平生又觉得害羞,自己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被教导着要知道分寸,懂得进退,要做一个合格的宫里的君侍,条条框框把自己逼得死死的,如今却为了这个人的柔情什么都不顾了。
“平生,朕其实很难做的。世上的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好,要什么有什么,所有的人都依赖朕,需要朕,听朕的话,在乎朕的喜好,但是当皇帝,真的是一个太容易堕落的职业了,朕便是这样,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斗来斗去,都已经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了,平生,朕有时候很羡慕一般的女子,有几个夫侍,过着简单的生活。”
任平生手里握着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埙声太过悲凉居然让陛下有了这个的尴尬,然而他也不敢问出口,陛下难得跟他打开心扉,他心里知道这时候倾听远远比插言更加重要,这是一个好时机,他真正跟陛下交心的好时机。
然后他也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这种话,定然是十分疲惫才会说出来的,比起荣耀跟富贵,她身上的责任更加重。任平生早就听说过,陛下宠着凤后、淑君跟芸侍君,只是如今看来,这三个人到底还是没有跟她交心啊!在他们面前,她永远都是强大的依靠,那么自己能做什么呢?
做一个倾听者,做一个知己吗?任平生挥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缓步走到凯风的面前,在桌案上放下的埙,主动抱住凯风的肩膀,“陛下,臣侍从不奢望自己能够跟其他人比肩,在陛下眼里心里永远占据着一席之地,但是臣侍希望陛下知道,即使是寒冬腊月,即使是黑暗笼罩的日子里,臣侍永远为陛下掌灯。”
凯风轻轻地点点头,任平生的气息和缓跟舒服,在他这里,她能够感到一种宁静,凯风已经很累了,她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她更清楚的是,今日自己见过赵将军之后,一切又会有新的变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无条件辅助自己的赵家,一定会为自己的僭越付出代价,她身后再也不会有赵家了,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
这不是她留不留的事情,有了阿心的事情在,她跟赵家之间不可能没有隔阂,有了隔阂,无论怎样,大家都是不快乐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好聚好散好一些,最起码,都会念着彼此的好。凯风伸出双手,环绕着任平生,他这名气起的真好,“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凯风过了许久,才把深埋的头弄出来,壮士断腕般站起身,又拍了拍任平生的肩,“朕先回去看一看,你自己的身体千万好好照料着,药什么的,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赵大人怎么说也曾经是国家的重臣,又是陛下的外祖母,还是不要让她等太久。”任平生嘴上这么说,人却不肯回去,一直把人送到了宫门口,才想着自己还是要回宫的,不能直接就随着她去了。
逐燕一路扶着自己家的公子回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指责的话语。任平生反而觉得奇怪,“你要说什么就说出来,横竖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了,其他的下人我都支下去了,你这般欲言又止的,我看着也难受。”
“主子,您不是您,您是本宫了。”逐燕认真的纠正道,“很快,您也是真正的主子了,奴才说一句不尊重您的话,您到底也是任将军的儿子,劝您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任家的荣辱在您一身。以前您总是想着安稳度日就罢了,如今既然转了心思,就要好好考虑考虑。奴才虽然心直口快,也是知道这宫里不好混的,明枪暗箭,主子你能防的了多少?”
任平生心里一惊,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鲁莽,对于宫里的人来说,感情可以有,但是感情永远也不能占到第一位,太在乎感情的人,是没办法生存的,若她喜欢你便好,不喜欢你,你就什么都没了。任平生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这副身子,真的能担当传承子嗣的重任吗?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担心这个,逐燕的话虽然直了些,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宫中只有她一个正经儿主子,她不来,这宫中就是冷清的,倘若真的能如别人一般有个孩子做依傍也好,可是自己,却是很难有了。
这副身子伴了自己多年,以前虽然觉得有些不如意,但是也宽慰着自己,如今,这病弱的身子,却成了心头的刺。虽说宫里的太医多,药材好,但是自己的根基差,后天再努力不过也是改进而已,要说真的一...
下子有了起色,还真是不可能。
宫里的人那么多,陛下已经极其收敛,这批入宫的还有六个人,寻常人家里各房都是勾心斗角,更不消说宫里,这里从来都是争奇斗艳,偏偏这里的花开的还都比别处的好,让他顿时觉得自己黯然失色。
自己最近刚收了别人的礼物,基本都是精贵的东西,就说凤后送的黄玉,道是千里挑一都是委屈了那块玉,说是万中无一也不足为过。淑君跟芸侍君的东西也都是上好的衣料缎子,这些且放下不提,那个新进宫来的冯小侍自己做的簪子,还特意给自己留了一份,放着东西不说,背后这份心意,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任平生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宫殿,虽然书房布置的跟自己在杭州时差不多,但是毕竟这里不是杭州,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会被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公子了。任平生再没有言语,只是缓步走在自己的宫殿里,过了许久,才说道:“这个宫里冷清,种点李树,也是真的好。前面有梨,后面有李,这真的衬了离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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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城已经没有存稿了,每天古言加现言,一万一万那么码,顿时觉得自己累觉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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