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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9|0|8|0|5||||家|首|发(2 / 2)

韩屿最先接到化验单,重复看了两三遍才呆呆地递给萧寒。

萧寒伸手接过,看完之后也跟韩屿一个表情,面如死灰。

何冉骨髓象中的幼淋细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比例,白细胞却低得太过离谱。

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化疗已经为时过晚,会适得其反。

经历过太多次大灾大难,收到这样的噩耗时,何冉的心境保持得非常平静。

就跟发生在几个月前的那场持续高烧一样,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一切听天由命。

趁着体温还正常,何冉打了一剂增白针。

晚上的那一觉睡得比较安稳,并不是高烧昏睡时所带来的那种安稳。

不过好景不长,第二天中午何冉的体温又开始回升,很快突破了四十度。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医生用了许多药物才压制住。

再次醒来时又不知今夕是何年了,何冉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视线渐渐聚焦。

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复发会来得这么猛烈,如当头一棒,没有给她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生活总是这么跌宕起伏,乐于在你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突然来一记沉重的打击。

一个星期前她还在与萧寒游山玩水的时候,怎么能想到一个星期后自己又会卧床不起。

缓慢地扭过头,看向一直守在床边、为她牵肠挂肚的人。

何冉艰难地开口,声音干哑得快要冒烟,“萧寒,我饿了。”

萧寒握着她的手问:“想吃什么?”

何冉无力地笑,“有得选么。”

她喉咙肿痛,舌头肿了,连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只能吃一些流食。

萧寒冲了一碗玉米糊,一口一口地喂她。

何冉很费力地咽下,她思绪放空,过了一会儿才问:“我住院多少天了?”

萧寒回答:“四天了。”

何冉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似乎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也需要很大的力气。

她对萧寒说:“你该回涪陵去了。”

萧寒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喂她吃东西。

何冉说:“泉泉跟你妈在等你。”

萧寒不痛不痒地说:“没事。”

“谁说没事。”何冉拦住他的手,语气稍硬:“你妈年纪那么大了,没有人在旁边照顾不行的。”

萧寒垂下眼眸,说:“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走。”

“我没关系的,就是不停发烧,这边有韩屿,而且我妈也快要来了。”何冉双眼看着他,平心静气地说:“萧寒,我可以为了你不顾家人,但我并不希望你变成我这样的人。”

萧寒放下勺子,无声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我明早走。”

晚上萧寒收拾好东西,来到何冉床边同她告别。

何冉刚刚打完针,睡了一觉。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仿佛有所感知,缓慢地睁开眼,对他笑了笑。

萧寒坐下来,话语堵塞在喉咙里。

他酝酿了好久才说出一句:“你要快点好起来,等我回来。”

何冉眨了眨眼,代替点头的动作,“你靠近一点,我有东西给你。”

她声音很低,萧寒将脸探到她耳朵边才听清。

何冉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面有一百万,我一直留着。”

萧寒微微敛眉,“给我这个做什么?”

何冉轻描淡写地说:“你以后会用到的。”

“我不用。”萧寒抗拒地把卡推回去。

“别不要,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何冉又把卡推出去:“但这笔钱是我送给泉泉的礼物,就当他以后的学费,你没权力帮他拒绝。”

她咳嗽了几声,才接着往下说:“难得他对画画这么感兴趣,你要好好培养他。”

萧寒半晌没吭声。

他低下头,拿起那张卡放进她的手心里,说:“我会收下的,但等我回来你再给我。”

何冉抿起唇,笑了笑:“好,等你回来。”

萧寒转身离开的时候,何冉悄悄地把卡塞进他的背包里。

他不会想到,那一声“等你回来”,竟是她最后一句。

高烧不退,炎症逐渐蔓延至全身。

先从口腔开始,接着是呼吸道,再到肺部。

何冉胸口常常如针刺般短促地痛,汗流不止,身下的床单换了一张又一张。

她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

何冉倒是宁愿多睡会儿的,一醒过来就要忍受浑身剧痛的折磨,不得不注射镇痛药才稍微缓解。

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血正在这种高温的烘烤中慢慢地挥发殆尽,种种迹象表明她这次或许难逃一劫了。

韩屿暴跳如雷,好几次要求转院,却都被医生制止了,何冉的身体太过虚弱,这个时候转院只会徒劳地减短她的寿命。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何冉并不恐慌,这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她为自己尽力争取得来的。

如果三个月前,萧寒没有带她走,她早就就已经死在那一天了。

萧寒离开后,坐在她床边的人换成了韩屿。

他不会嘘寒问暖,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每次何冉醒来,他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盯着她。

前段时间他还会不停地咒骂医生护士,抱怨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够先进,可随着何冉的面容一日比一日憔悴,他也变得沉默起来了。

不说话也好,他们以前总是没讲几句就争吵起来,很少有这么和平的时候。

护士喂何冉吃了一些流食,她躺在床上,朝韩屿招了招手。

韩屿朝她坐过来一些,问:“干嘛?”

何冉轻声说:“第一,火葬,一切从简。”

“第二,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烧成灰的我也是我,我不想被封藏在盒子里。”

“第三,我的眼角/膜捐给徐娅菲。”

直到何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她在交代遗言。

韩屿死死咬着嘴,过了很久才松开,他故作强势地大声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记不住,等那个男人回来你再跟他说!”

“其实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话居然是对你说的。”何冉苦笑一声,有几分无奈,“不过我应该等不到他回来了。”

“怎么等不到了!”韩屿大吼,“他很快就回来了!”

何然有些累了,双眼微合,声音比风更轻:“他不在也好,看到他我会舍不得的。”

不知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何冉发现自己的脸被戴上了氧气罩。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丧失了造血功能,这几天只能依靠输血来延续生命。

另一个发现是杨文萍和何劲来了。

他们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杨文萍坐在床边,何劲站在她身旁,两人都看着何冉。

“冉冉。”杨文萍神情惘然,轻唤她的名字,有许多没说出口的话都卡在喉咙眼里。

何冉一时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听过杨文萍这么叫过她了,曾经她们也是能心平气和地聊天的,可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

何冉想回应,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完好的声音。

咽喉大半截火烧火燎,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炽痛。

杨文萍轻拭湿润的眼角,转过身将头靠在何劲身上。

何劲长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事已至此,骂她不听话也再没有用。

骂谁呢?只能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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