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
“真笼统啊。怎样的秩序呢?”
“从出生起,每个人都划分好各自的位置,并且绝不容许反抗。这样,每个人都能安分守己。”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作为分家的你,决定建立一个你是‘本家’的世界?”
“如果每个人出生起就对自己的人生毫无疑问,他们就不会和地球上的人那样,为了确定谁更强大而彼此无谓的战斗。”
“然后被‘分家’推翻吗?你们月球上的本家经历,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正因为我最清楚,所以我最明白这种制度的弱点在哪里,因此我能将其规避开来,做得更好。本家不该失去家族至宝转生眼,我会将它藏得更为严密,更加严格的阻绝分家与它的接触。同时,我认为地球上的日向一族,那名为‘笼中鸟’的制度也有可取之处。”
我皱起了眉头。
“在如此漫长的历史中,只有日向宁次一个异类。但他也是得到了你的恩赐,才能脱离掌控。所以这个制度是几乎无懈可击的。拥有转生眼力量的我,面对这种千年才会出现一个的变数,轻松就能将其消灭。他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我不喜欢这样的未来。”我道:“不过,我有一点很佩服你。”
“什么?”
“你的自信。”
舍人侧头看向我,大概摸不准我这句话的含义——是嘲讽,还是?
“别想太多,我的确觉得你的自信很厉害。那种……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的决定一定正确,因而毫不犹豫开始施行,可以全然不去理睬、甚至完全否定其他人想法和感情的魄力,完全不考虑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完全忽视他人痛苦的自信……怎么不算厉害呢?”
“听起来不大像是夸奖,朝露。”
“不,我认可你这种自信。如果顾虑太多,畏首畏尾,思前想后,就只能停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你的这种魄力,我认为我应该学习一二。”
尽管舍人所构想的“更美好的新世界”,我感觉还不如维持现状。
对于“改变现状”的种种尝试来说,“不如维持现状”大概是一种最能证明改变者无知又愚蠢的耻辱。
我很清楚,我也是一个想要改变现状的“改变者”,但我也许并不比舍人更聪明。
鹿丸大人那样睿智,所想出的办法也只是“让鸣人活下来”,而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鹿丸大人的计划成功后的模样……
也许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未来了。
我还想改变更多,就相当于在挑战鹿丸大人的智慧。这种时候,不学习一下舍人那种近似盲目的自信,实在很难行动起来。
若是只由我自己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策划、一个人行动,或许也会落入这种无知又愚蠢的境地,所以我应该将它告诉那些我信任的人,他们要是觉得赞同、可行、愿意帮助我的话,我想……就算情况不符我的预期,也能确保不会变成宇智波佐助和舍人这样的糟糕决定。
我并不想说服他,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是不可能通过别人寥寥几语就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与地位的,如果不能正面击败他,一切都毫无意义。
舍人感觉到了我的言语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肯定,他终于高兴的接受了我的夸奖。
佐助说我说话很狡猾,现在想来,夸奖的确是实话,但更大的否定我却隐藏了起来,因为说出口毫无意义,我一个人知道便足矣。
这样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其实否定着某个人,却能说出完全肯定他的意思。
我反省了一下,发现这是我在雾隐村,用窥视记忆的力量收服人心时形成的习惯。
我和白尽力避免了战斗,那种心态也反应到了语言上。
我靠语言达到目的、通过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颠倒他们的认知、操控事情向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因此他们将仅靠语言就能改变对方心意的我称为巫女。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也同时意识到了我的这种做法不可能对舍人起效——因为我此前一直在操控比我弱小的人。他们知道自己能在一瞬间被我的瞳术控制,根本无法与我匹敌,心理上的防线就会先严重的动摇。
我虽然总是说,要反省自己的傲慢之处,但人的思想盲区一直存在,这个能力我一直用的得心应手、从未失败过,我甚至没能意识到这一行为的傲慢之处。
若是意识不到,就根本无法反省。
现在看来,在舍人身上失败一次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