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朝露，”舍人道：“你之前想要的东西，都到了。”

“嗯？彩墨和钢笔吗？”

“没错，还有指甲油。”

舍人望着我微笑道：“吃过饭后，我帮你涂吧？”

“不要。”

他的笑容微微一顿：“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没有好处，只是你开心而已。我才不要当你的玩偶。”

我的态度变化，我自己都觉得很明显，舍人当然也感觉到了。

“……今天你变得冷淡了。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放弃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了。之前是想要用语言、温柔的态度和‘关心的爱’来换取你暂停计划，是有求于你才那么做，但你不会同意对吧？那么我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朝露，”舍人的语气低沉起来：“你只坚持了一天，也未免太容易放弃了。你让我怎么信任你，怎么放心的爱你？”

“没有力量的温柔只是软弱。我才不要让我的感情变成那样廉价、不值一提的东西。”我道：“想要让你平等的对待我，最终也还是要靠力量。”

“你不必得到力量，”舍人皱起了眉头，“因为我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周全。”

“但那也就意味着，我被你控制、不能反抗你。你可以随你心意安排我，而我必须顺从你。我不要。比起被你保护，我更想保护别人。这样我就不必担心自己有一日会被抛弃，而是可以自己决定要保护一个人，还是放弃一个人。”

我们的对话产生了分歧，与此同时，我们也抵达了餐厅。

城堡里的餐厅很大，餐桌是一张很长的椭圆形长桌，进食时，我与舍人坐在长桌两端，隔的极远。

我正要迈步走向其中一端，舍人却拉住了我的手臂：“朝露……”

我就说经验丰富是有好处的，此刻我就能看出，舍人脸上的挣扎犹豫，他想要说服我改变心意，却根本没有应对过类似的场景，因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要得到温柔、想要得到“未婚妻”的爱，但与此同时，又不肯正视我真正想要的事物，只愿意用一些无关痛痒的“温柔”回应我。

我想要“停止月球”，而他只愿意给我几瓶彩墨、几支钢笔、几瓶指甲油，然后说这就是他对我的爱。

他还说，是因为我付出的还不够，只要我继续付出，他“也许”“有一天”“很有可能”会愿意听我说话。

但根本毫无保障。

他就算永远不听我的，我又能做什么？

“并不是我太容易放弃，而是你太贪心了。舍人。你不能站在高处轻视我，还想要我拿着真心追着你不放。即便现在你强大、我弱小，也不代表你想把我变成你的宠物，我就得心甘情愿的接受成为你的宠物。”

“我没有把你当做宠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未来的妻子！”他握紧了我的手腕，脸上流露出怒意：“朝露，你在戏弄我——是你先说要爱我，然后今天又要把我丢开！”

“如果我们的身份真的是对等的话，”我叹了口气，“按照你的逻辑，有哪位‘公主’，是会被直接抢走、软禁在城堡里、没有你的带领一步都出不去的呢？我说‘爱你’，是出于你的强大，是我估算我和你正面战斗胜算不大……但换而言之，只要你一直强大，就会有人一直爱你，那种‘爱’……仅仅只是一种计谋。你只见过我，才会感觉特殊，但以后你见到的人多了，你就会发现只要你强大，每个人都会对你温柔顺从。那时就不是我丢开你，而是你将我弃之如履。”

“那不是计谋的爱呢？”舍人问道：“有什么不同？”

“……其实很难说有什么不同。因为爱的表达形式是可以完全一样的，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只有‘爱’的那个人知道，‘被爱’的人很难分辨。又或者，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看出差别吧。”

他的脸上强忍着怒火，看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我笑道：“你看，我只是这么小小的忤逆了你一下，你就这么生气，以后就更不得了啦！”

话音刚落，从城堡之外的某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遥远的爆炸。

我和舍人都微微一愣，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舍人冷冷道：“怎么回事？”

一位傀儡悄无声息、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舍人大人，是那几位来自地球的入侵者在进攻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