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你爹当年留给你妹妹的手札上所记……”
皇帝迟疑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但看了看那朵饱满的棉花,他还是郑重道,“你爹留给女儿的手札,本是私物。
“但此物若当真如此神奇,若能引进北厉,大规模种植……必定功在千秋!
“所以,砚舟不妨将你爹这手札献上……你放心,赏赐必定不会少了你家妹妹。”
“唉……”宋砚舟长叹一声,撩袍跪地。
皇帝不悦皱起眉头,还以为他舍不得这东西。
正欲责备,却听闻宋砚舟微微带着点鼻音。
“爹爹的手札并非贵重之物,都是他写给妹妹各地的风土人情,给小女儿看的,无甚要事,理当献上!
“只是那本手札……丢了。”
宋砚舟悲痛惋惜,带着隐忍的愤怒,“我那妹夫,砸了妹妹的私库,窃取妹妹的嫁妆……
“一些东西追回了,另一些,却再也找不到了……
“爹爹的手札,正在遗失之物当中。”
皇帝闻言,瞪大眼睛,错愕看着宋砚舟。
“砸了女子的库房,窃取女子的嫁妆?!
“我朝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妹夫是谁?”
“回皇上,正是长宁侯之子,顾青山,顾世子。”宋砚舟颔首道。
皇帝皱眉看着宋砚舟,似乎在回忆他所说之人。
京都权贵众多,皇帝并不能人人都记得,更何况是已经没落的长宁侯府。
一番思索之后,长宁侯此人,皇帝尚且有些印象。
“长宁侯身体不好,当年其子为求娶宋家嫡女,在将军府门前,长跪三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宋砚舟神色悲戚。
皇帝点点头,目光落在宋明礼工笔勾勒的棉花上,轻叹一声,颇为惋惜。
“当年那般求娶,可见诚意,没想到时过境迁,人心易变。”皇帝叹道。
宋砚舟低声道,“也是我们做兄长的没用,不能为妹妹撑腰。”
皇帝抬眸看着跪在那儿的宋砚舟。
虽是自责的话,但皇帝明白,他心里是委屈的。
若非朝廷故意冷落、疏远、边缘化宋家,长宁侯府绝不敢如此怠慢欺辱宋家的女儿。
“事在人为,卿近来做事颇有章法,有功却不居功,年轻人有此心性,实在不错,”皇帝微微一笑,“朕就准了卿的奏请!
“回去叫你家二弟收拾行装,组织商队,前往西北。
“另外,朕派些农工匠人,随他一同前往。
“若是能将这‘棉花’引入北厉种植,便算做你家弟弟的功绩!”
宋砚舟大喜过望,但脸色却十分平静。
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恭敬叩谢皇恩浩荡。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事成之前,不宜声张,就叫他们扮作普通的商队前往吧。”
宋砚舟更是高兴,他原本还打算奏请此事,没想到皇上已经想到了。
宋砚舟领命告退离宫。
宋云启已经在家研究起小妹告诉他的硝制皮草的法子。
“这也太难闻了……”
宋云启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我就是按妹妹说的法子做的呀?哪里搞错了?
“也不知大哥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顺利离京不能?
“倘若他那边不行……我还能想什么法子呢?”
宋云启嘀咕着,不由自主就走了神儿。
“二少爷!二少爷!毁了,毁了!这块兔子皮坏了!”一旁贴身小厮急声喊道。